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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暗之末裔/腾蛇X麻斗]以汝之名

[暗之末裔/腾蛇X麻斗]以汝之名


从此处能遥望见水边的二人,莲花池中微漾的两片倒影逐渐叠合,溶于一片粼粼波光之中。 

跃至亭端的腾蛇移开了淡漠的视线,心知只要麻斗在场,这一阵朱雀多少会分心乏术,少给他添烦增扰。明明身为南方守护神,朱雀却是个十足咄咄逼人的武斗派,以前也曾多次一言不合便与腾蛇切磋上,幸而介于同为十二神将的身份,他们彼此会有所节制譬如点到为止,可最近的朱雀愈发来势汹汹,惹得行踪飘忽的腾蛇也不胜其烦。 

都筑麻斗…… 

麻斗是腾蛇与朱雀经久积累下的矛盾导火索,尤其尚在不久之前的京都一役,在守卫麻斗本身还是守卫麻斗意志的分歧点上,腾蛇所执着的想法本就不得其他神将理解,更令深切眷恋着麻斗的朱雀大为厌憎,或者更可以这么说,朱雀深深恐惧着险些失去麻斗的可能。 

……想必麻斗对朱雀怒火由来为何也心知肚明的吧,麻斗有着比任何人都珍惜他人的温柔性情,然而当下达舍弃自我的毁灭性指令时,他也毫无迟疑。 

腾蛇任由纷乱的念头漫无目的地飞速划过脑海,如萤火瞬转,幽然黯淡,而他伫立在幽冥深处,无声无息仅要冷眼旁观。 

腾蛇转身而去,劲黑衣摆无风自动,在空中交错出了数道凌乱残影。 

“……狡猾的人类。”以及同样狡猾的自己。 

即使不为了和十王厅死神间的主从关系,腾蛇也不会对给予他自由的麻斗提出任何要求。所以十二神将中,率性刚烈又有那么点儿女情长的朱雀在极偶尔时有其必要性作用……就像去拉紧一下那家伙不知游荡何处的心弦。 

那个人的心有多柔软易碎,便用更为暖意的手将其挽留下。

这是腾蛇所做不到的,他敢于对那个大部分时候总糊里糊涂的死神直言相谏乃至拳脚相训,远超过式神对死神的主从承诺,但腾蛇不会去尝试改变麻斗所愿。对错与否并不紧要,仅仅是他无法背叛麻斗哪怕最微不可言的心意,麻斗所许他的自由,是不为任何事物所拘的自由,却也是为麻斗才有意义的自由。与之相比,在本已派别分明的神将之中身陷背叛污名,更显轻如鸿毛。 

以“式”名义而与死神间缔结契约的传统由来已久,特别从人间界文明逐渐开化的百多年来,由人心祈祷所生的精灵,在时光残酷的流逝中为人所淡忘,致使幻想界所能存身之所已所剩无多,以至于迁徙到了非彼(真实)亦非此(虚幻)的电脑空间。由此,式神与死神的联系恐怕会是恒古传说与人类的最后一线羁绊,同时,并非所有的式神欢迎如此寄人篱下的牵绊。况且虽名为死神,也曾身为人类,扶持仅是为了共存的需求。就算敌对意识不算太过强烈的式,若非死神在试炼中展现出足以让式折服的强大力量,远不会认同那名死神。而且,那一抹因流离失所而生的怀疑如影随形……连部分身居高位的式神也不例外。

但这些是是非非与腾蛇无关,他既非怀揣忧国之虑的东方守护神青龙,也非只求大而化之的西方守护神白虎。腾蛇是“禁忌”,连死神之躯都可焚烧殆尽的黑炎,除了麻斗无人可驾驭,无人可呼唤。 

  

幻想界的天空永远瓦蓝清澈,尤其天空宫的近周,常是连点缀性的云彩亦不敢于亵渎其间,无际天穹一如青瓷罩子庇佑着这片大地。这座“城”对它所接纳的人而言,是固若金汤的所在,而远眺琼楼玉宇,近观雕梁画栋,置身了无人烟的城中,腾蛇时常会有一丝丝好奇,是否最初设计这些如同人类产物双生子的建筑时,仍怀念着业已被驱逐出的“另一个”世界。失去的故土如昨日一页,不复重返,而经历过无可挽回的失去后,所能唯一得以安居的净土,便决不能再放手——不论幻想界所在看似多么地不可思议。 

也难怪为遵循黄帝(黄龙)旨意身先士卒的青龙,对幻想界的安定祥和如此执着。 

当额外负责的巡逻快要结束之时,并未严格按照往日路线行动的腾蛇却遇到了意料外的对象。 

“今天也辛苦你巡视了,腾蛇。”六合颔首示意,立于回廊一侧。 

被堵在廊道另一头的腾蛇止步,停在了距离六合几步之遥的地方,见六合没有让路的打算,便留下听对方会叨扰些什么。 

六合在神将中是少有会与腾蛇和颜悦色并平易处之者,而腾蛇能察觉暗藏在六合话语中的旁敲侧击,可与己无碍就少有留心。笼手于袖的六合一反往常避重就轻的说话习惯,单刀直入地说明了来意:“昨日雷帝贵人向我借去了记载高等式神的卷轴,如果我意想得没错,是为了和都筑一同来的‘客人’代为借阅……你知道的,除观测所的事务,我也兼任整理藏书阁的记录。说起来这倒不算多大的事。” 

“贵人?阎魔厅的那小子还不具备收服高等式神的能力,雷帝此举过于急进了,不太像他素来办事稳妥的风格。”腾蛇为之莫名,却觉得不必多加在意。 

六合同样也不理会神态隐于护目镜下的腾蛇会是何种态度,他拿捏着自己的想法,径自说道:“再怎么稳妥应对、体贴有度,贵人在十二神将中毕竟还年幼,平日里一言一行更以其父为表率,但不像海皇天后还可膝下撒娇,可能当见到了外表年龄近似的黑崎密,贵人心生亲近也无可非议。”六合与贵人之间相处还算融洽,这番说辞倒更像为贵人说清开脱。 

“看起来年纪相近,而另一个毕竟是人类。” 

“而且还是初来到幻想界,就削了青龙面子的人类少年,不愧为我们的主人,麻斗的现任搭档。”六合从袖中抽出手,搭在垂于胸前拧成麻花的发辫上,“年少者自有他们目空一切的特权,何况偶尔吃点小亏也无妨,切莫因此招惹了过犹不及的大麻烦便好。” 

腾蛇对六合的暗示不以为然,波澜不惊道:“与我无关,我只听从麻斗的命令。”既然未在那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与青龙起冲突的第一时间内出手,他之后也更不会多管闲事。 

六合浅笑而言:“事关麻斗的搭档,不就等同于事关麻斗么?否则当日你又怎么特地去通知麻斗,啊不过那时也为之晚矣,我就代为出面斡旋了一下。还有,你不是找过玄武询问那孩子的行踪么?” 

“……我是去接再次迷路的路痴麻斗。”腾蛇更正了六合的判断,并忽视了后一句话,他早该预估到玄武老爷子的多言碎语。 

“嗯嗯,的确没错,那么……如果出于麻斗的意愿呢?我们全都深知他那种宁可伤害自己,也不愿身边人遇到险境的脾性,他会将不幸源头迁怨到自身,太过于善良反而成为了捅向自己的匕首。不然的话,最近本该驻守城内安防的朱雀,也不会总找你发泄怒气。”六合洋溢着笑意,看似不动声色的话语中却透露出对腾蛇的责难。 

腾蛇嗤笑一声,如果出于麻斗的命令,腾蛇的选择不言自明,即或是尚未以言语形式表露的期望,他会悄然挺身,替那个笨拙于行的死神描绘而出梦想的形状。 

“这是你占卜的结果么,六合?” 

六合轻轻摇头,徐徐说道:“不是。自从空间扭曲的虫洞现象加剧之后,我卜卦的准确率就大为不可靠,但我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强烈担忧,幻想界不安定的征兆越发不容忽视,我所能做的,仅能针对我所畏惧的预兆,尽可能地防范灾祸于未然。”思及另一重久悬心头的幻想界忧虑,他黯然地低下了头,镜片和发丝遮掩住了略有不忿的目光。 

腾蛇冷言相对:“既有生便有死。幻想界如果注定了崩溃,那既不是占卜能挽救,也不是青龙能弥补。” 

“你倒看得很开,但对其他式神以及我,这夹缝中的一切毕竟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家园,而说及青龙……易于情绪化的他并非不够出类拔萃,而是不适合成为幻想界面临危难之际的支柱,终日为幻想界危机殚精竭虑,却缺乏有效对措。” 

腾蛇环臂而立,想结束这番越行越远的对话,他不屑理会六合提及青龙时看似敬重实则微妙的语气,仅斟酌一番后,果断答道:“我懂你之前所说,为了麻斗,希望那个名叫黑崎的死神最好能安分守己。” 

六合会心一笑,对腾蛇独善其身的作风更有把握,结束了一桩,便又继续回到京都的话题:“还有一个理由,有关在京都发生的那场灾祸……” 

“凭你……也想找我决斗?”腾蛇不厌其烦地俯视着六合,打断了对旧事的重提。 

“我在战斗上并不是最拿手,不过也不见得会一下子就落了下风,”六合眨了眨眼,平日隐藏在额头上的复眼小有睁开,瞬间流动而过诡异的光泽,不过他嘴边的笑意仍和煦如初,“不过朱雀的做法虽然暴力,但也有可取之处。” 

指尖扣紧筋肉虬结的上臂,腾蛇感到了肌肉下被窒压的血管内加速了迸流,他没想到连慎重待人接物如六合者都会为此找上门来。

廊道边的池水啵啵涌起蒸腾而出的气泡,这时腾蛇才下意识地收敛住自己的力量,他性好独来独往,与六合此番长谈已属稀罕。 

六合见腾蛇沉吟不语,瞥了一眼由水面浮起的鱼独白,又接着说下去:“要评价你和朱雀之间抉择对错并非难事,所幸麻斗还‘活’着,就算仍是以他并非全然乐意的死神之体,他至少还存在于世上。能让十二神将同时认可并奉为主人的死神……同时也是人类……迄今只有都筑麻斗,对他在成为死神之前的情况,当我们十二神将从幻想界被召唤而出,同化之时或多或少会感同身受他的心理浮动,可感应到细枝末节的记忆碎片,终究不足以说明麻斗神秘的血脉来自何……” 

“……六合!你想说的就是这些么?” 

“不,我不说无关内容的话了,尚是推测中的线索就像笼罩在雾里。我要说的是还是保护好黑崎密,必要的时候,比如麻斗陷入不可自救的困境时,就像邑辉一贵那样的危险人物,我们也需要黑崎这样最为接近都筑麻斗的人类。” 

腾蛇抽身折返,不顾身后传来六合的疾呼声。 

“腾蛇,式神所不及的人类之事,只有人类自己能解决,反之亦然。” 

  

——断壁残垣之上,那个黑发紫眸的人向着盘桓于天际的腾蛇伸出双手,想要怀抱世界,却无敢用力。 

“这件事情只能拜托你,我已经不想得救了……腾蛇,烧得更烈吧,把一切都烧光吧!”—— 


腾蛇不在乎其余的神将是否不满已久,也不关心比看起来会招来祸害的黑崎密安危,但倘若京都之战重新来过,回到当时,腾蛇也会毫不犹豫地孤注一掷,去践行命令。只有他会被绝望至斯的都筑麻斗托付生命,将那沉重不堪提起的过往从那个人的肩头拂去,用那人最渴求的黑甜之梦拥抱着噩梦中犹在战栗的麻斗,如果只有那种方式……不顾一切地实现那人的愿望。 

体内血液沸腾如岩浆迸发,腾蛇屏息凝气,按捺住少有的情感体验,禁锢力量的控制装置在意识领域内不绝嘶鸣,在冰冷的无形锁链如同蛇般缠绕上他的四肢之前,腾蛇先行恢复了动摇的心绪,与其落于服从装置控制的被动状态,腾蛇宁可以铜墙铁壁的自制力抑制住自己的冲动。 

“和麻斗本身的意愿相比,世间万物都微不足道,只要他想要,我会烧光他所爱却得不到的世界伴随着他,不管那个笨蛋——”飞腾至屋檐之上的腾蛇终于停下,他一字一顿,喃喃自语。 

……不管麻斗是否察觉,他已经不是那个不被所爱的孩子;不管麻斗是否明白,他需要的是更坦然地去更依赖那些付出爱的人。 

腾蛇跪立在瓦脊上,攥紧的手渐渐松开,无法捕捉的风从掌缝肆意流过,徒留他一人。 

  

随后,当大裳将黑崎密失踪的消息转告给腾蛇时,最后才得知的腾蛇并不感到惊讶,甚至有种早知道事态会如此发展的了然感。虽然腾蛇曾在暗中未雨绸缪,派遣了狐太郎与虎次郎这对天狗兄弟跟随在黑崎身后,可还是终于让青龙常是过于敏感到杞人忧天程度的预感应验了一次。腾蛇想道,这一次抑或是连六合的占星术都会对青龙的乌鸦嘴甘拜下风。 

憧憧危机不断逼近承安已久的幻想界,通往毁灭之路的脚步匆匆忙忙响起在所有人耳畔。十二神将为了应付空间扭曲的频现本就已分身乏术,顾虑到麻斗的焦虑失措,也尽量地腾出人力物力搜索来自阎魔厅的客人,这时的腾蛇悄无声息地离城而出,麻斗所挂心的是腾蛇最优先考虑的,就连一般式神所无法抵达的地方他也能来去自如……像是囚禁俱梨伽罗龙王的浮游沙漠。 

但在动身寻人之前,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去找了朱雀,不出意外的是他们大打出手。他心安理得地确保了至少在目前混乱下,曾经不惜违背命令也要守护那个人的朱雀会以百分百精力保护麻斗,更多地分神在都筑麻斗的身上,可能这种关注在此刻显得不合时宜。其他神将譬如更为强力的青龙,关键时刻只会将幻想界的存亡置于更为看重的地位,而如白虎玄武或是六合之辈,虽可靠得多但以武力而论,皆不足被腾蛇放入眼中。有趣的是,即便给了连朱雀也不为所知的托付,腾蛇和朱雀之间也或许永远看不惯彼此,但只要明白何者最为重要的话,除却麻斗命令,更依心而活的腾蛇并不介意一时的退让。 

……如果能尽快找回那个不知轻重的小子,就告诉麻斗,有关他搭档身上若有似无的奇怪气息一事——腾蛇缠上披肩,淡淡想着——那是连四神兽都忽略了的寄生式神气息,久远得几近腐败的恶臭…… 

夜黑风高,只有一弯月牙如指痕嵌在幕布上,刹那间像是水中之月觉得不安似地晃悠了一下,转眼而看,仿佛又像是错觉罢了。腾蛇隐入了夜色最深处,那是他曾是最熟悉,却已不再受困其中的黑暗。曾被最初的光芒拂照的温度,始终留存于一度握住那个人的那只手中,那交叠而合的手,远比契约更为神圣。

“随心所欲的自由……”自由不是无根之风,而为了回归心之所属。

以汝之名,为吾之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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